“大帅!”汉阴驿内昭信军节度使李延龄亲自赶来拜见。
两名宫娥收起琵琶等乐器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坐下吧。”邵树德指了指胡床。
李延龄坐到了对面房州刺史李进、西城令李忠侍立于后。
此二人分别是他的长子、次子正妻所生。
在丰州老人之中李延龄是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再不复二十年前的豪情壮志。
现在的他体态愈发肥硕神色愈发具有上位者的气度几乎找不到一丝早年那种困苦军人的痕迹。
他的成功是这个年代武夫一步登天的绝好标本。
他的地位是很多还在拼杀的年轻武夫为之努力的目标。
他的故事激励了太多敢打敢拼的武人。
我也想当节度使哪怕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节度使!
“老兄弟们散在各处如今想见一面是愈发难了。”邵树德突然有些多愁善感:“有人在灵夏有人在河中有人在青唐有人在凉州还有人在兴元府。”
李延龄也有些伤感良久后问道:“听闻王遇身体不太好了?”
“是。”邵树德点了点头道:“回到灵州后没多久就病了。”
“可惜。他也算是自己人了。”李延龄叹道。
“从征讨李国昌父子算起已经十七年了。下一个十七年怕是一个老人都没了。”邵树德的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当初的峥嵘岁月。
“大帅只要老兄弟们还在邵家的基业就是稳的。我经常与大郎、二郎说当年大帅起兵时手头不过五十人打下了如今这么大一片基业满天下再寻不到第二个。”李延龄道:“我老了怕是没法陪大帅走到最后。今后若有差遣便让我家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来吧。败子还不过来行礼?”
李进、李忠二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大王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邵树德笑了笑道:“两位皆英才日后自有大用。都是自己人看着就比外人亲切。”
李进、李忠面露喜色李延龄也有些高兴道:“这江山是邵家江山咱们只认邵氏儿郎谁敢有异心老兄弟们干死他。”
邵树德大笑状极欢快。
两名宫娥一前一后给众人上茶。
“此番喊你来是想问问金商四州可还有多余的钱粮?”在邵树德的示意下亲兵展开了一幅地图。
“牛礼禀报申州义阳、罗山、钟山三县已克俘斩贼军三千人。光州之定城、光山、仙居三县亦被攻克贼军退过浍水形势一片大好。”邵树德指着地图上沿淮一字排开的申、光、寿、蔡、颖等州说道:“其实我知道梁人在淮南并无强兵俘斩之三千众以新募州县兵或土团乡夫为主。这场胜利成色其实非常有限。但这是一个好机会——”
“看这里!”邵树德指着淮水。
李延龄凑了过来眯起眼睛努力看向地图上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上面记录着各县大致的户口、物产以及可能的驻军数量。
“渡淮水北上可至蔡州真阳、新息县境这里其实去过但咱们没守住又被打回来了。”邵树德继续说道:“这次攻申、光本来也只是例行公事可没想到朱全忠煞有介事新设了增领二州的奉国镇但地方上如此稀烂防线竟然被一捅而破。既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这次便赖在申、光二州不走了再窥伺他的蔡州看他急不急。”
“大帅看得出来梁人兵力不足啊。”李延龄听了半天听出了点名堂说道。
“朱全忠去年在河阳损失四万人其中能征惯战的衙军超过一万五千这部分人有没有整补完毕其实很难说。”邵树德笑道:“就算衙军整补完毕了消耗的外系杂牌就不是人么?这部分兵力可不好找没了就没了。”
“全忠被钉死在中原了没法去打二朱、王师范自然收编不到降兵。”李延龄附和道:“还是大帅打的仗漂亮佩服。”
“别扯这些没用的。”邵树德又在淮水北岸划了一圈道:“这一片有丁会所部三万军杨师厚亦只有数千人马仔细算算我军兵力已经占有优势没必要再怕他们。或许可以进一步深入攻击梁军给朱全忠来一记狠的。而今只有一个障碍粮草不足打不了持久仗。”
李延龄明白了。
金商四州不过二十余万人口。以前襄阳七州有四十多万人现在更少。而且经过多年战争粮草、器械消耗很大养威胜军以及过来协防的人马都很吃力了一下子又多了两万人到哪里去弄粮食?
“大帅粮食挤一挤还是有的。”李延龄慨然道:“我回去之后立刻征粮船运至襄阳。”
邵树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不要征太狠。而今青黄不接百姓也很困难。就征五万斛吧不准再多了。杜洪那边我也让他送五万斛过来。”
扣扣索索弄十万斛粮食也只够五万大军两月所需。灵夏有粮莫说十万斛一百万斛都可征得但你用不上也只能徒唤奈何。